传统的公众意义上的英雄偶像已不复存在,除替代他们的是大众传媒鼓噪之声制造出的各种影、视、歌明星外,英雄还存在吗?
应该说,区别于公众英雄的个体化意义的"英雄"依然存在,只不过已和传统意义上展示性的"英雄"判然迥异.虽然来自外在的民族战争,以及特定历史阶段全面的意识范式社会化对人性进行"非存在"方式的抽取威胁已经日渐退位,但人们仍然生活在自己创造的巨大的、无所不包、无隙不渗、无孔不入的物质化生存环境中,普在肉身仍然面临种种现实的诱惑,而或然性的"偶在个体"仍需对普在肉身进行超越和精神上的"异在"坚守,安然隐匿于在对世界的静谧观察注视之中,对依然灿烂的星空的崇敬仰望之中,继续其精神性的探索,朝时空的多维向度开放,作旨在挣脱人的尘世在限性的飞翔.他的生存方式仿佛一间自我选择的无形囚室,在具体的足不出户的囚禁中仍可放飞思想,那种放牧自由的陶然感使得具体的囚禁意义变得抽象和空洞,汪洋恣肆般涌卷的思潮从划地为牢的立足点呈放射状方式漫出来,漫过周围的世界乃至漫过各种沿袭已久的观念修筑的栅栏,向着宇宙的深处飞奔而去……
如果将其放入社会生活的背景看,他们永远只是数量对比上的凤毛鳞角者,是俄国诗人布罗茨基所比喻的以巨大的公众数量作分母的微小分子.他们的人格魅力拒绝被社会化,被公众认同,被媒体观注追踪.一旦在公众化的过程中被视为集体的行为楷模,将会被重新封闭在公众价值观念导向的舆论之中,自由便会被压抑甚至被再度剥夺,思想的利剑失去光泽躲入刀鞘之中,探索的眸子日益浑浊无法继续目历发现之旅.如稍俘于虚荣心,与扭曲性的公众化社会方式相妥协,他的自我将被纳入集体模式中重新被安置铆定调试整合,正中了集体意志同化淹没个体的险恶圈套.如德国哲学家雅斯贝尔斯在《时代的精神状况》中所说:这些人一旦异化为"群众意志的执行者",便再次化为"虚无",或如美国存在主义哲学家蒂利希所认为的那样,个人将"作为自我而存在的勇气"降格为"作为部分而存在的勇气".
所以真正的英雄永远是处于社会意识边缘拥有原创精神的"他者",对公众潮水般趋同性的要挟,只是持一种漠然不应的拒绝姿势.他拒绝将自己的生存经验普及成限制他人个体自我生存的分母型模式.他鼓励肯定并敬佩着他的人进一步超越而不是重复他的自我,去作有别于他的多样性的自我开拓,成为崭新领域的英雄.他只是拒绝加入社会众口同声的大齐唱,继续以自己的独特生存形式潜隐的、消然的浸化周围人的人格和思想,以拒绝模仿的方式敞显自己"作为自我而存在的勇气".他是永远不可重复的唯一.
我们的时代仍然呼唤着英雄,这些英勇不是战争英雄,不是大众流行文化的带头人,如法国作家安德烈·纪德所说:他们应是不断的"创造着自己"的人,不断拓展着精神自我中新的自由之路,以"自己的本原去影响别人"(雅斯贝尔斯语).我们的世界将会由于这些人的不断涌现而丰富多彩,充满新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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